其實離開家的時間也沒有多久，加上住院的時間也就半個月，但是莫小夢看到屋子裏的擺設，還是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。

家用電器和大件的東西都已經被莫不谷給賣掉了，莫小夢快步跑上樓，還好，她臥室裏的東西一樣都沒動過。

古月衣終於可以飄出來，松松筋骨了，轉了一圈，感覺相當的無聊，他就飄在半空中看著莫小夢收拾東西。

莫小夢從衣櫥裏拿出一個旅行箱，開始往裏面裝衣服和一些日用品。

她一邊收拾一邊問：“你有什麽要帶走的麽？”

古月衣想了想，伸出手，直接床板穿透，然後從縫隙裏抽出一個小布包，裏面是他所有的家當，生前的血衣和一本薄薄的線裝古書。

“就這些了，你幫我裝起來吧。”

莫小夢要帶的東西也沒多少，除了書就是幾件隨身換洗的衣服，裝上古月衣的小包裹，箱子裏還有一大半空間。

書桌上的小鬧鐘也不錯，陪伴自己好多年了，也帶上，那個抱枕好像也能裝下……就這麽想著，莫小夢像得了收集癖一樣，只要能帶走的，都舍不得丟。

箱子裝的滿滿當當的，拉鏈都快撐開了。

古月衣有些看不下去，箱子沈甸甸的，搬家多不方便，去了新學校，換了新環境，有些東西是可以買新的啊。

就好比拿衣服來說吧，一件裙子從初一穿到了畢業，還有必要帶著麽，指不定哪天就長高了呢。

“你把我書保存好，我只是寄存在你那裏，要是出了什麽意外，被水泡了，被火燒了什麽的，我可是要十倍賠償的。”

“十倍賠償？”莫小夢吐吐舌頭，“你以為你是再放高利貸麽！”

她把所有的東西從箱子裏取出來，合理利用空間，重新收拾了一下，把古月衣的書放到了最裏層，外面用一副包裹的嚴嚴實實的。

收拾好東西之後，剩下的 事情就屈指可數了。

莫小夢不喜歡在家裏幹坐著，可是這裏也沒有什麽可以聯系的親戚，想找人都沒地方去找。

想來想去，莫小夢決定給出租車公司打個電話，畢竟那裏曾經是莫不谷工作過的地方，只要他還在這所城市就離不開做自己的老本行。

莫小夢下樓準備打電話，經過莫不谷的臥室，直接推門走了進去，裏面空空蕩蕩的，該帶走的東西都帶走了。

引起莫小夢註意的，是地上的一大堆廣告宣傳單，她抽出一張來看，原來是尋人啟事，上面有她的彩印照片和名字。

可以想象，當自己失蹤的時候，莫不谷內心有多焦急，居然想通過這種辦法來尋找線索。

這個發現更堅定了莫小夢要尋找莫不谷的決心，放下宣傳單，拿起電話，準備聯系出租車公司。

十分鐘之後，莫小夢一臉失落上樓，古月衣躺在床上看著她：“怎麽樣？一點消息都沒有嗎？”

莫小夢失魂落魄的點點頭，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。

古月衣沒有再問下去，似乎在鼓搗一個新的符箓，黃符紙上畫上幾個奇形怪狀的線條，然後又折疊成一個紙人的形狀。

“這是什麽東西？”

“我的新替身。”古月衣做完了最後一步，把紙人遞給莫小夢看。

“替身？你怎麽又需要替身了？”

莫小夢驚訝的看著小紙人，將近三十公分的身高，對折起來可以放進口袋裏，做工細致，該有的東西一樣都不少，古月衣還用朱砂給紙人畫上了五官，衣服和褲子。

古月衣的魂體鉆進紙人體內，小嘴一張一合：“長途跋涉，我可不想一直待在你的書包裏，太不舒服了。”

“可這是紙做到得呀，更不方便。”莫小夢戳戳了紙人的臉，“萬一下雨呢？萬一被水泡了？或者被火燒了？”

“放心好了，這些問題我早就想過了。”

小紙人從莫小夢的手心裏跳出來，昂首闊步在桌面上走了幾個來回。

“有我的咒術，這個替身可是水火不侵的，不僅如此，他在嘴巴裏還有牙齒，還可以張開，吃飯是勉強了點，但是吃個水果冰激淩什麽的，還是沒問題的，你要不要買一個來試試看？”

古月衣越說越興奮，朱砂點的紅眼睛都在閃爍發光，莫小夢是已經被說的無語了。

她靠在被子上問：“你不喜歡用活物當替身了麽？用紙人總感覺怪怪的。”

古月衣搖頭：“我是跟著你坐火車的呀，用動物根本上不去車，除非辦手續，還要被關進籠子裏，太難受了，不行。”

好吧，不得不承認，古月衣考慮的更加周全一些。

莫小夢深吸一口氣，站起來說：“我出去買點吃的，你想吃什麽？”

古月衣罕見的沒有提出任何建議：“買什麽都行，反正紙人又沒有味覺。”

莫小夢只好買了最熟悉，最便宜的面條，回來的路上，她還在留意身邊經過的動物，也許能遇到一只小奶貓，或者小狗狗之類，比較聽話能隨身藏起來，也是個不錯的選擇。

小動物……小動物……莫小夢就一路念叨著朝家的方向走，突然她聽到頭頂傳來一陣奇怪的叫聲，擡頭一看，夜幕中飛過去一只烏鴉。

叫聲這麽難聽，古月衣肯定還是會選擇當紙人的。

一夜過去，莫小夢早早起來，先買了幾個肉包子吃完，然後就坐在客廳靠近窗戶的位置等待。

大概八點鐘，那個政府的工作人員真的來了，從窗戶的位置看下去，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帶著一個 黑色的文件袋。

為了不耽誤別人的動作時間，莫小夢直接請他進來，找到那份協議書，然後快速抄下了末頁上的聯系方式，再將文件換回去。

當然莫小夢少不了說幾句好話，感謝這個男人把她當成一個成年人對待。

“你是政府的工作人員麽？專管拆遷的？”

男人準備走的時候，突然聽到這麽一個明知故問的問題。

“差不多吧。”

莫小夢清楚的看到男人的目光閃爍了一下，他的反應有些冷淡，也許是不想透漏太多關於工作上的事情吧。

莫小夢本來還想打聽一下，隔壁鄰居的搬家地址，也就沒有繼續糾結，道別之後就送他出門了。

接下來就是打電話了，莫小夢終於想起來，自己是有手機的人了，不用使用家裏那個老式的電話機。

可是，摸著嶄新精致的電話，莫小夢的心情卻是異常的沈重，這個號碼是尋找莫不谷的最後希望了，如果撥過去沒有人接聽，或者直接就變成了空號，那就徹底無望了。

古月衣飄在她眼前，靜靜的垂眸等待。

莫小夢滿心期待，開始撥號，耳朵緊貼著聽筒，半分鐘過去了，她始終沒有任何的動作。

眼睛裏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，沒有任何奇跡發生，這個電話號碼真的變成了空號。

不需要她說明，古月衣已經從她的表情裏判斷出了一切，跟莫小夢不同，古月衣內心反而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。

盡管這種感覺說不上多好，但是也沒有多壞。

“當一個人鐵了心要失蹤的時候，你怎麽努力都找不到他，這不是你的錯。”

他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，算是安慰莫小夢吧，但是效果一般。

莫小夢低著頭，抿緊了嘴唇，揉揉發酸的鼻子說：“嗯，你說的對，如果他有一天想明白了，改變主意了，我不用找他，他也會回到我身邊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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